——《关于加强民间收藏文物管理促进文物市场有序发展的意见》学习札记
宋建文 全联民间文物艺术品商会创会会长 北京中古商古玩研究院院长
今年是孙轶青先生诞辰一百周年。改革开放初期，孙轶青率先在全国政协会上呼吁开放国内民间文物市场。孙轶青关于开放国内民间文物市场思想论述，影响了改革开放以来民间文物市场发展的全过程。
在筹备孙轶青诞辰百年纪念活动的期间，恰值六部委《关于加强民间收藏文物管理促进文物市场有序发展的意见》（以下简称六部委文件）发布。
结合孙轶青开放国内民间文物市场思想论述学习六部委文件，作为改革开放以来民间文物市场发展实践全过程的参与者，不仅倍感激动，而且倍感欣慰。
一、民间文物市场管理政策的重大突破，具有里程碑意义。
从孙轶青在全国政协会首次呼吁开放国内民间文物市场算起，从北京市批准成立以北京古玩城前身北京民间艺术品旧货市场为代表的首批古玩市场算起，全国民间文物市场的发展历程都已经超过了三十年。
根据笔者粗略统计，在改革开放以来民间文物市场兴起、繁荣、转型的整个发展历程中，国家文物管理机关发布的文件中，公开认可民间文物市场的存在，这还是第一次。
六部委文件中第一次明确提出了要促进文物市场发展、要发布文物市场交易指南、要保障国内文物市场供给、要发挥行业协会作用等具体措施。从民间文物市场发展实践参与者的角度分析，这无疑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二、最具有实际意义的措施有三点。
六部委文件中列举了十多条促进文物市场发展的具体措施，笔者认为，最接地气最具实际意义的措施有以下三点：
1、放宽文物经营企业审批门槛儿。
据笔者了解，改革开放以来，绝大多数企业前置审批的门槛儿都已经取消或者正在取消之中，唯独文物经营企业尤其是文物商店的审批门槛儿人为设置的味道越来越浓，如办理文物商店需要五个文物系统职称的门槛儿。
由于可作为文物商店前置审批条件的文物系统职称数量有限，给文物商店的办照程序增加了巨大难度，有的城市已经闹起了文物职称荒，许多办理文物商店的企业不得不到外省市的文物单位寻找救兵。
六部委文件中提到要放宽文物商店审批门槛儿，对改变当前民间文物市场不景气的现状，如同是旱地里下了一场及时雨。
2、允许市场里经营文物。
据笔者了解：1989北京市文物局为北京的民间文物市场发放第一批文物监管市场许可证。2004年北京市文物局在北京古玩城颁发了第一个民营文物公司营业执照。2006年北京市文物局又为北京古玩城颁发了文物公司经营许可证，使得市场里经营文物已经既成事实。
但六部委文件中正式提出为市场里的文物经营者发放文物经营许可证，仍然是一个重大的突破之举。它表明国家文物行政管理最高机构用正式文件的形式，捋顺了并确立了有形古玩市场在民间文物经营链条中的关键环节地位。
3、支持文物商店改革转型。
众所周知，六部委文件下发之前，文物系统所属的文物公司（文物商店）基本上都是作为事业单位的形式存在和经营的。这种事实上以事业单位形式存在和经营的状况，不仅违背了市场经济主体公平竞争的基本规则，扰乱了本来就很混乱的民间文物市场秩序，而且造成了事实上以各种面目出现的国有文物资产流失现象。
六部委文件首次提出支持国有文物商店改革转型，不仅有利于民间文物市场的真正形成和民间文物市场秩序的进一步好转，而且更有利于国有文物商店资产的保值增值。
三、相对于民间文物市场实际需求还有距离
笔者认为，虽然六部委文件的发布，对民间文物市场的发展具有突破性的里程碑意义，但相对于民间文物市场的实际需求，相对于孙轶青所呼吁实现的国内民间文物市场的理想目标，还有距离。
实现国内民间文物市场的完全有效突破，有待于用习主席“始终坚持人民利益至上”的理论统领民间文物领域改革，有待于文物行政管理机关对民间文物市场三十年发展实践的颠覆性认识。
所谓颠覆性认识，起码要解决以下四个认识问题：
1、民间文物是属于个人的。
在我的印象里，孙轶青呼吁开放民间文物市场的第一个观点，就提到了民间文物的属性问题。
民间文物都是老百姓祖上传承下来的，都是老百姓通过家存、家用、家传、家庭亲友间互赠等方式流传下来的。按照民法通则的法律逻辑，民间文物是属于民间老百姓个人所有的，老百姓理所当然拥有对自有民间文物的处置权和交易权。
2、民间文物与国有文物应区别对待。
笔者认为，民间文物与国有文物在所有权性质上、保存方式上、利用方式上、管理方式上都有着明显不同的各自特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领域。不能用国有文物管理的思路来管理 民间文物，更不能用管理国有文物的政策来套管民间文物。
即便是极少数属于国有文物管理范围的民间文物，也应该在承认民间文物个人所属权的前提下，制订符合市场规律的管理办法。
3、保护民间文物最有效的方式是流通。
在与孙轶青接触的古玩市场岁月里，不止一次的听到孙轶青提到保护民间文物的最有效方式是市场流通，并反复用甘肃彩陶的故事举例：
甘肃地区老百姓用作喂猪喂鸡的马家窑彩陶，用作垒猪圈盖鸡窝的长城砖，正是由于有了市场有了交易，当地的老百姓才逐渐把它们从猪圈鸡窝中解救出来，奉为值钱的宝物，小心翼翼的保存起来。
4、国内民间文物市场的发展实践促进了全民族文物意识觉醒
实事求是的说，民间文物市场三十年的发展实践，举国上下欢迎，百姓国家都受益。
即使站在不同的角度分析，不论是基层民间文物的拥有者、民间文物的经营者、民间文物的收藏者，还是文博系统科研教育系统的文物专家，甚至绝大多数文博系统管理机构中的工作者，都会不同程度的体验和感悟到了我们整个民族对民间文物所经历的价值意识觉醒、收藏意识觉醒、保护意识觉醒、文化产业意识觉醒和传统文化价值觉醒的巨大演变和巨大震撼。
正是这种巨大演变和巨大震撼，影响和推动了国有文物活起来的当下，继而，影响和推动了文物管理机关松动民间文物市场政策的紧迫感。
四、当前急需要解决的实际问题主要有三点。
解决了对民间文物市场的认识之后，笔者认为，我们应该乘六部委文件的东风，顺势研究解决以下三个具体问题：
1、全面开放国内民间文物市场
笔者认为，根据民间文物属于民间所有的实际和民法通则物权法的相关论述，应该尽快全面开放国内民间文物市场。
全面开放国内民间文物市场，也是解决好民间文物保护和利用的根本出路。
在全面开放国内民间文物市场的同时，才能使政府相关部门集中精力把好文物出境关、古墓葬被盗关和国有馆藏文物流失关，才能使民间文物市场秩序从根本上得到扭转。
2、精准定义文物概念。
笔者一贯认为，精准定义文物概念是解决民间文物市场管理的关键一环。民间文物市场发展的实践一再证明，文物概念宽泛模糊，既不利于经营者遵守文物经营管理法规，也不利于管理者有效实施文物管理行为。建议精准定义文物概念从三个方面入手：
一是要改变现有的文物分类办法。
用国有文物和民间文物分类法来重新定义文物概念。这样更符合文物管理标的物的中国国情。
二是要改变现有文物概念描述太宽泛太模糊的缺欠。
把文物概念的描述具体化、法律条文化。具体精准到管理者、经营者都便于执行和操作的程度。
三是要还民间文物历史上约定俗成的称谓：古玩。
把现有民间文物概念范围中绝大多数不属于国家文物管理范围的部分，从文物的概念中剥离出来，继续使用历史上早已约定俗成的称谓“古玩”。
这样既有利于恢复民间文物的本来面目和固有属性，又有利于盘活民间文物资产，复兴古玩城（古玩市场）经济，更有利于国家文物管理机构腾出有限的精力来做好国有文物的保护和利用业务，使国有文物焕发出本来可以焕发出来的更大活力。
3、单独设立民间文物鉴定评估职称。
随着民间文物市场（古玩市场）的被认可和未来国内市场的进一步放开，单独设立民间文物（古玩）鉴定职称的趋势，已经越来越形成各相关方面的共识。
原因很简单，民间文物（古玩）职称获得者是研究服务于民间文物市场（古玩市场）领域的，主要职能是鉴定真伪和评估价格，与国有文博系统原有研究员职称所具有的国有文物的研究保护利用职能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范畴。
用原有国有文博系统的职称在民间文物（古玩）领域套用，显然不符合实际，也不科学。
笔者认为：单独设立民间文物（古玩）职称，应该把评审对象盯准三十年多年来民间文物市场（古玩市场）发展实践中涌现出来的民间文物（古玩）鉴定评估人才群体。制订和实施民间文物（古玩）鉴定评估职称评审办法，也应该吸收民间文物（古玩）社团全程参与。
以上是笔者结合孙轶青先生开放国内文物市场思想论述学习六部委文件的一些思考。
